溟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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将夏热望//05 喜欢。

把去年夏天的坑填了吧,然后修改了前面的一部分内容,尽量二月前更完。点合集即可看到前面的部分,感谢喜欢~能够写出来就是幸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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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Maybe we could make a deal?

 

段嘉衍现在就是很后悔,非常后悔。

 

如果他不被宋意怂恿,去主动邀请路星辞的话,他就完全没必要去制定一个完整的旅行计划。因为如果只有他自己一个人,想去哪走走、逛逛都没问题,完全不用顾及另一个人的感受;而现在多了一个人,他就不得不考虑一些多余的问题:比如具体去哪、吃什么、什么时候回来。

 


明明是很自由的旅行,却被各种计划填满——最主要是他并不了解这里,连制定计划都十分艰难。

 


手机的新建待办事项,到现在都没列出几点,为数不多的几点还是他扣扣搜搜从地图上翻的,那几个地方的实际和图片能不能匹配得上还是个未知数。

 


[路星辞]:几点走?

 

正苦于计划制定的时候,手机突然弹出一条路星辞发的未读信息。

 

段嘉衍点开那条信息,停在聊天框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。

 昨晚吃完泡面收拾好正准备上楼,他划开手机正想发条信息问问路星辞都去过哪,结果茫然地翻了半天手机才意识到自己没加路星辞的联系方式。看到一楼房间的门缝里还有光,于是段嘉衍屁颠屁颠地敲了门,问路星辞要了微信。

 

并且才知道路星辞的卧室就在自己睡的房间的对面,楼下这个其实是书房的事实。

 

段嘉衍不由得感叹一句有钱真好……

 

[段]:下午?

[段]:你之前有去附近走走吗

[路星辞]:很少,只去过附近的一个公园散步

[段]:是这个?[截图.jpg]

[路星辞]:对

 

段嘉衍在屏幕外挠了挠头:“我刚想说要不去这里走走,看上去还挺大的…”

 

不过他还是不想放弃,毕竟其他几个地方要么离这太远,不好打车;要么人太多,拍到的都是人;只有这个地方近一点,没什么看点但也不是什么都没有。再说今天下午出去也就是试试他俩路上能不能聊得来,要是路星辞觉得算了,那拍的素材也可以留给之后的总结做个混剪。

 

[段]:前几天去过?

[路星辞]:去年放假去过

 

段嘉衍心说还好最近没去过,于是他扬起嘴角,拇指在手机上敲了几下:

 

[段]:那就去这走走吧,你也好久没去了

[路星辞]:好

 

 

虽然已是午后,但炎热不减,公园的小径被日光晒得有点发烫。土黄色的小径被树的影子分成了两条窄窄的路,路星辞跟着段嘉衍沿着密密的树影走着。

 

“这个点好像也没什么人。”段嘉衍往领口上别了一个小的收音麦,眼睛时不时扫视着空旷的林下和路边的长椅。

 

“人少不好吗?”路星辞走在他身后反问道。

 

“也是。”段嘉衍点了点表示赞同。

 

“但总感觉人这么少,不太像公园,有点像某个大户人家的后花园。”段嘉衍一边举着摄像机,一边回过头看着路星辞说道。

 

“几个世纪以前好像确实是某个贵族的后花园。”路星辞抬头环顾四周说。

 

“感觉和国内的公园还是不一样,国内的公园稍晚点就有大爷大妈提着小音响来打太极跳舞了,可能还有几个老大爷找个树荫下的花坛下象棋,还挺热闹的。”

 

“我小时候家楼下隔壁就是一个市民公园,每天下午放学都会经过那,有时候还会趁我妈去买菜溜去看大爷下象棋。”

 

“虽然我完全看不懂,但总觉好有意思,毕竟公园人挺多的,热闹。”

 

段嘉衍自顾自地说着、悠闲地踱着步,对着镜头聊起自己的童年,全然没有发觉路星辞停在了身后的长椅边。

 

“小时候挺怕安静的,家里大多时候就我一个人,那么小什么也不会啊,有时候我妈下班晚了,我还得等到她回来才能吃到饭。”

 

“段嘉衍,”路星辞在他身后喊道,“去那边看看?”

 

段嘉衍回过头,看着路星辞侧过身子,眸子望向小树林的那边。

 

男生的侧脸清晰利落,那几分拒人于外的冷淡感和疏离感在暖光下彻的那个瞬间,好像柔和了几分,冷酷的棱角好像也被磨皮了一些。

 

“喷泉那边有个人在跳舞。”他听见路星辞说。

 

说着,他也循着路星辞的视线往小树林那边的喷泉望去。

 

这个公园不算很大,但是在公园中心却有两个喷泉,他们在看的就是其中一个。

 

现在看的这个喷泉比较小,却有三层。喷泉顶上站立着的不知道是欧洲神明,还是中世纪骑士什么的;立壁上像被刻上了复杂的图案,却因沧海桑田磨,磨损得有些看不太出来了。

 

他就像一位寂静的老者,一位时光的见证者,站在这一方小小的土地,被无数的风拂面,被无数的雨洗刷。就算是岁月不舍昼夜流去,人流往来更替,他也只是矗立着,用自己身上的伤痕,诉说着一段沧桑的历史而已。

 

“好像还挺专业的?”段嘉衍问。

 

“不知道,”路星辞点点头若有所思,“去看看?”

 


“行。”段嘉衍提着摄影机,领着路星辞从树丛的小道绕了过去。

 


等他们稍微靠近一点,才听到几阵气息不足的口琴声——在那位女士身旁,还有一位坐在轮椅上的白发男人,他持着口琴,有些力不从心地吹着稀稀拉拉的歌。


看样子,像是一对夫妻。

 

段嘉衍从小路里钻出来,走上前,和二人打了个招呼。他礼貌地询问了两人能否拍摄,结果不出意料地得到了肯定的答复。

 


“Volentieri.(非常乐意!)”

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听到女人和他说明了段嘉衍的来意后,眯眼微笑着说。

 


女人和段嘉衍解释到丈夫和她曾经都是剧院里的工作人员,年纪大了就辞职了,回到了丈夫的故乡定居。不过自己和丈夫还是会常来附近的这个公园散步、跳舞——对舞蹈的热爱并不会因为岁月流逝而消失。遗憾的是丈夫的脊椎出了点问题,只能坐着,所以索性就让丈夫来给她配乐了。

 


段嘉衍蹲在一边,请那位曾经的女舞者跳一段她最喜欢的舞,她的丈夫则在轮椅上吹着配乐,微笑着看着她。虽然乐曲听上去有些跑调的古怪,但二人还是配合得默契有佳,不难想象十多二十多年前,这夫妻二人在某个剧院里、在灯光投射下、在帷幕前随奏乐自由地舞动的时候。

 

那一定是一段爱情和舞蹈拥抱的时光。

 

 

“真好啊,”段嘉衍走在前面,低头看着刚才的录像,“谢啦,要不是你,还遇不到这么有趣的人。”

 


“没事,去年来的时候也碰上了,那时候还是两个人一起跳,印象还挺深刻。”

 

“啊,那就是去年或者今年脊椎出问题的啊,真是…”

 

路星辞看着走在前面的人突然停住,声音也突然消失。

 

他看向四周,发现走到了公园中心的大喷泉,人似乎意外地变多了一些,听到的许多人细细碎碎的讲话声。

 

“怎么了?”他望向四周后,走上前询问道。

 

他看着段嘉衍盯着前方,于是偏过头,顺着他的目光看去——

 

在前面不远的长椅上,有一个拿着画板的女生也抬起头看着段嘉衍。

 

但当他走上前时,女生的视线转移到他身上时,她的瞳孔突然放大,似乎是有些意外。

 

“…江祁念?”

 

他听到段嘉衍有些半信半疑地念出一个名字。

 

“段嘉衍?”

 

那个女生愣了几秒后,放下了画板,站起了身,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惊吓地看着段嘉衍。

 


“好巧啊…你来这写生?”段嘉衍怕她尴尬,转移话题问道。

 

“嗯,和画室的老师还有学生来美院参观的,顺便写写生。”说着,她伸手指向不远处坐在地上拿着画板靠着喷泉的人。

 

段嘉衍是知道江祁念会来佛罗伦萨的。

 

准确的说,自己来佛罗伦萨一个原因是因为想学学意大利语,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江祁念。

 那天还在犹豫要不要去羊城拍沙滩敷衍一下的时候,刷到了江祁念发的朋友圈,背景是一个西式教廷建筑。

 

他突然萌生出了去欧洲的想法。虽然不太好意思去问江祁念这是哪里,他还是去问了问几个去过欧洲的同行——几个同行都说这是佛罗伦萨,还给出了具体的地址。

 

怀揣着一种莫名其妙、或许是放不下的心理,他才让宋意帮他订了去佛罗伦萨的机票。

 

想着能不能“假装凑巧”遇到,不过遇不到也没事。

 

今天还刷到江祁念发的朋友圈说一周的游学就要结束了,掐指一算好像也就是这几天回国,他似乎还觉得有点遗憾。

 

本以为不可能再偶遇了,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在这里碰上。

 

面前的女生披着微卷的长发,穿着一件白T和一条过膝的纱裙,肩上还披着一件防晒衣。

 

看到她的那个瞬间,他似乎生出一种错觉——好像还是在高中的大门口,偶然看到她从门口和同学谈笑走过,夏天的风扬起她的长发,形成一个很好看的弧度,发尾微微翘起就像淡淡的弦月,笑起来的样子却暖暖的。

 

他想,这或许是高中那时候喜欢她的重要原因吧。

 

“这位是?”江祁念眼神从段嘉衍身上瞟到了路星辞身上。

 

“啊,我房东,我打算在佛罗伦萨待久点,就租了个民宿。”

 

“哦。”江祁念松了口气,眼神从路星辞身上收了回来,下意识低头摁开了手机。

 

段嘉衍觉得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。

 

已知高中的时候江祁念喜欢路星辞,他知道江祁念喜欢的人是谁,但是江祁念不知道他知道这件事,而事情的男主人公路星辞看样子也是压根不知道这件事——江祁念还没来得及表白,路星辞就出国了。

 

然后现在,他先是和路星辞住在一栋房子里,从单方面认识到了双方认识;接着又在路星辞家附近的公园里碰到了江祁念,还是和路星辞一起遇到的。

 

这到底是倒霉还是幸运啊?

 

“段嘉衍?”江祁念朝他面前挥了挥手。

 

“?”

 

“我们本来打算在公园练一下速写的,这个点好像人也不是特别多,”江祁念抿了抿唇,脸色有点微红,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不太情愿,“画室的老师刚才看到你们和我搭话,就问我可不可以请你和你的房东来给我们当一下模特?如果不愿意的话真的不强求。”

 


段嘉衍想了想下午的安排,觉得好像也没有什么冲突,视频都在刚才一路和路星辞聊过来拍得差不多了。

 

“那行,反正也挺空的,你呢?”段嘉衍朝路星辞努嘴问道。

 

“…可以。”路星辞犹豫了一会才回复。

 

“那好,我去和那边的老师说一下,他们就在公园喷泉那边,我让他们准备一下,一会就好。”


说完,江祁念放下画板,转身小跑向了喷泉。

 

看着江祁念走远后,路星辞看着身旁琥珀发色的男生有些失神地看着喷泉,想起他刚才的眼神,问道:“以前同学?”

 

“高中同班的,搞艺术的。”

 

“只是同学?”

 

段嘉衍被他这一句话吓得回神,撇过头看着路星辞略带好奇的眼神。

 

“…?”

 

“我看你一直盯着她走到喷泉,不叫你可能都不知道我走了。”

 

“…”

 

有这么明显吗?!?!

 

“就,高中的时候喜欢过而已,”段嘉衍边撅着嘴说着,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,看着自己脚下的路,一大块浅灰色的地砖表面斑驳不平,运动鞋在上面摩擦发出一阵厚实的低音,此刻听得尤为清晰。

 

“以前高中的时候很喜欢。”

 

“说旧情难忘吧,也没有,就是挺怀念高中那时候的。”

 

段嘉衍说完,路星辞就陷入了一阵沉默。

 

夏天午后的风总是闷闷的,但有时候可能也会给你一种短暂的清凉,泼洒在苦于沉闷的面庞上,轻轻越过耳边短短的头发,玩弄翘起来的发梢;但也因为短暂,下一秒袭来的热风又把你重新带回了酷夏。

 

段嘉衍烦闷地伸手抓了抓头发,接着说:

 

“嗯,怎么说呢,她是那种高、白、瘦,挺温柔的女生,而且连衣裙的样子也挺好看。”

 

段嘉衍突然觉得这些话和路星辞说都比和宋意说好,就好比有时候吐苦水找个陌生树洞说都比和亲近的人说要强似的:因为对方并不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人,你可以任意加工你的话,从对方那里听到你想听到的答案。

 

“大众女神?”路星辞反问。

 

“算是吧,你呢?喜欢什么类型的姑娘啊?需要的话,我到时候帮你留个心。”段嘉衍抬起头打趣问道。

 

谁知道,路星辞没理他,反而拍了拍他的肩膀说:

 

“你喜欢的女生招手叫我们过去了。”

 

段嘉衍转头看向喷泉边,江祁念一手拿着遮阳帽,背着太阳正朝他们这边正挥着手,段嘉衍乍一眼看过去,还挺像几年前某个下午,他在操场上看到对面的她加油鼓劲给别人挥手的样子。


 

只是仔细看过去,感觉又不像了,她化了妆、打扮了很多,比之前更漂亮了。几年前的样子越来越淡,身上的气质也在改变,要不是知道江祁念会来佛罗伦萨、看到她朋友圈发的自拍,或许他刚才也没能一下子认出来成熟了很多的江祁念。

 


不过他真的还喜欢江祁念吗?听到路星辞刚才那句话的时候,他的心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抗拒这种说法:这么多年过去了,他们除了这一次偶遇,在此之前交集寥寥,还喜欢有点不太可能吧。

 


高中的时候,总觉得自己喜欢的人是最特别的、没有人会和她相似,俗话说“情人眼里出西施”就是这个道理。

 

可随着岁月变迁,你身边路过了许许多多的不同的风景、经历了许许多多不同的事,你才会发现高中那时候的想法太单纯,却又太珍贵。

 

因为那种喜欢是很纯粹的喜欢,想要倾尽己力,不遗余力地对那个人好的喜欢。

 

不过那种情感就算是错过,也不会有什么遗憾。似乎只有曾经体会过那种年少内心的为喜欢的躁动,才会在未来理解如何正确地去爱一个人吧。

 

我们总是在遇见和告别中,逐渐拥有。

 

“不过确实是没喜欢了。”

 

段嘉衍跟在路星辞身后小声地说。


TBC.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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